某天下午，正值面馆比较冷清的时段，我跟老婆守着店，一位看起来八、九岁的小男孩扶著他失明的爸爸来到店里。两人衣著虽然干净，但看得出来有点寒酸，小男孩眼睛很灵动背着小书包，举止沉静，应该是个小学生，他小心翼翼地先让爸爸就座，然后跑过来点菜。

　　小男孩点菜时却一改前面沉稳的模样，几乎是用吼的喊出：“两碗牛肉面！”这让我有点惊讶，愣了愣，正准备下面，他却慌忙摇了摇手，脸上露出歉意，指了指墙上价目表的葱油面，比了个“一”，又指了指他自己。

　　我立马明白了，原来为了省钱，他自己要吃葱油面，却不想被父亲发现。

　　一会儿，我把一碗葱油面端到小男孩面前，另一碗牛肉面则放在他父亲前方。小男孩把筷子放到他爸爸手中说：“爸，面来了，慢慢吃，小心烫。”

　　可是父亲并不立即开动，先用筷子在碗里探了探，然后夹起牛肉，摸索地放到儿子碗里。

　　父亲边往儿子的碗里夹牛肉，脸上十分认真地说：“你多吃一点，吃饱了好好念书，将来上大学，毕业之后要做对社会有用的人。”

　　儿子泛著笑意说“好”，却不拒绝父亲给他夹牛肉，等到父亲开始吃面的时候，他才默不作声地把刚刚那些牛肉通通夹回父亲的碗里，动作十分熟练，一看就是做惯了。

　　父亲边吃著面，脸上露出了点笑意说：“这间店真厚道，一碗牛肉面里有这么多牛肉。”儿子笑著说：“对啊！我碗里的牛肉都快装不下了。”

　　我看着碗里那些薄薄的牛肉有点汗颜，正想着早知道刚刚就给他们多加点肉的时候，老婆却已经站了过来，去厨房多切了一盘牛肉，然后放到这对父子的桌上，儿子看了看附近没有别的客人，就温和地说：“我们没点牛肉。”

　　老婆坚定地把那盘牛肉推到他们面前，露出笑容说：“这个是我们开业周年庆特别赠送的，不用钱。”男孩跟他父亲听了之后都微笑地道了声谢，男孩把盘里的牛肉又夹了一些到父亲碗中，等到父亲吃饱之后，他从书包拿出了塑胶袋，把剩下的牛肉装进去。从过来到离开，男孩一片牛肉也没吃。

　　老婆叹着气说：“真是乖巧的孩子。”我过去收他们的碗盘，却忍不住“啊”的一声，原来在刚才端过去的牛肉盘下面，压著一张钞票和几个硬币，恰好就是一盘牛肉片的钱。我跟老婆拿着这些钱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，眼泪也差点流出来。

　　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个小男孩长大后会从事什么行业，但可以肯定他一定会如他父亲的希望，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处的人，因为他具备著两样最重要的东西：孝顺和志气。